FIRST青年电影展和vivo合作的科幻短片《未来赞美诗》已在全网上线。这部20分钟的短片由韩延执导,叶童、张新成、任彬、李增辉主演。母亲赵欢欣(叶童 饰)腿疾恶化,儿子李星云(张新成 饰)咬牙预支薪水为其手术筹款,却在工地突遭高空坠物身亡。此前母子在医院偶遇“记忆芯片”推销——逝者生前植入芯片,亲人可付费提取记忆。痛失爱子的赵欢欣将手术费全数投入虚拟重逢。
在导演韩延的最新短片《未来赞美诗》中,科技与情感的碰撞被赋予了沉思。影片以“记忆提取”技术为外壳,将内核指向了科技时代人类情感的困境与自洽。通过手机拍摄的独特视角、近未来场景的现实质感,以及叶童饰演的母亲角色的复杂性,影片构建了一个既疏离又温情的寓言世界。
影片由vivo X200 Ultra手机拍摄,全程未使用外接镜头及高端辅助设备,仅凭手机原生镜头与基础轨道完成拍摄。这一选择不仅解决了狭小空间(如男主角与叶童的家中场景)的拍摄限制,更通过设备的轻便性消解了演员的表演紧张感,使情感呈现更为自然,手机镜头的景深与画质模糊了传统摄影的“工业感”,反而赋予画面一种贴近生活的真实,恰如影片主题——科技越是冰冷,越需要人性的温度来调和。
叶童饰演的母亲才是记忆技术的真正使用者。这一设计颠覆了科技“服务于年轻群体”的常规逻辑,直指科技洪流中弱势群体的被动适应。
母亲用尖端科技缅怀逝去的儿子,却在数字记忆中陷入更深的孤独。这种“权力倒置”并非对科技的批判,而是对技术伦理的叩问:当科技发展远超人类情感的理解速度,我们如何保持情感的纯粹性?
流浪诗人的角色是影片的诗眼。他的赞美诗既是未来社会的“清醒剂”,也是导演对观众的隐性呼吁——在科技裹挟中保持旁观者的冷静。
诗句的反复吟诵与片名形成互文,暗示科技时代的情感救赎或许需回归最原始的“人文赞美”:对记忆的珍视、对逝者的哀悼,皆需跳脱技术依赖,回归情感的本真。
韩延延续了“混合类型”的创作风格,将科幻的冷峻与家庭剧的温情糅合。近未来场景中,织毛衣、看存折的细节消解了科幻的疏离感,而记忆空间的虚拟性又通过手机镜头的灵活性得以强化。这种虚实交织的叙事,恰如影片对科技与情感关系的辩证思考:二者互为表里,而非对立。本期导筒带来韩延导演专访,走进这部最新短片的精彩幕后故事。
专访正文
导筒:您过去的作品如“生命三部曲”聚焦生死议题,而《未来赞美诗》将“科技与记忆”结合。为何选择用科幻外壳包裹亲情主题?
韩延:其实我自己感受,它到底是个科幻的壳,讲了一个亲情的事,还是亲情的壳,讲了一个科技的事,这两个可以互换的,我觉得可以互相为壳、互相为主题。因为我要讲的其实是情感在科技发展的洪流当中应该如何自洽、如何自处。我们每个人应该如何面对,所以无论科技还是情感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表达的点。
我拍电影如果离开了情感,离开了人,离开了这种人文关怀。其实好像就没有了根基。所以我自己无论是什么创作,都会在这个问题上是非常坚持自己的这种执念,无论它今天是一个科技的壳还是这个现实,还是其他,我基本上还是会维系住我原来的那种创作的执念。
导筒:手机拍摄的便携性与传统摄影机相比,是否带来了新的叙事可能性?例如在《未来赞美诗》中,哪些场景或镜头设计是只有手机才能实现的?
韩延:我觉得如果没有手机,我们可能里面,比如说男主角和叶童老师那个家就用不了。因为它 是很小的一个空间,一个小房子,如果不是用手机拍摄,在里面摆上摄影机,其实那个屋子已经就占满了,我觉得特别大的一个优势,就是手机的小巧,不仅仅是小巧,它的整个画质,整个景深,所有东西都能保证,这个是最难得的,给我们的创作提供了一个很大的便利。
然后其他的优点也很多,我觉得我更在意的就是演员在当着手机的面演的时候不紧张,这一点,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那么强烈,就在于我有的时候在拍电影之前会有一个排练,我在排练的时候,有时候看到演员演的特别生动,因为我们排练的时候基本上都拿手机或者拿小机器随便拍一拍,记录一下,所以他们不紧张。但是我们真正实拍的时候,其实我们都排练过,但是实拍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有一点点紧张的时期。但是我发现用手机拍的时候,这个时期就很短,甚至没有,我觉得这个是一个给我很大的优化。
我觉得手机它会不会有一些其他的优点和便利,我觉得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我觉得对于拍电影而言这个是一个对于创作上是非常重要的两个点,一个是它的灵活性,一个是它跟演员的这种关系,因为你记录的是表演,然后你跟表演者的这种关系,还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导筒:短片的核心反转是 “母亲赵欢欣才是科技使用者”,而非孩子李星云。这一设计是否想探讨科技时代下亲子关系的权力倒置?
韩延:我觉得其实当科技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它设定的用户可能是年轻人 怀念老年人。但是其实这个世界永远不变的,就是它随时在发生变化。所以当它的使用者整个倒置过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会这么突然的发生,或者是这么突然出现。而且这个使用者也没有考虑到有一天会用到这么尖端的科技来参与这个世界,来缅怀自己的亲人。所以当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的时候,正是我想表达的,当科技发展太迅猛的时候,突然把一个可能生活很质朴的人拉进了科技洪流里面,他会不会有一些情感的不适应,如何自处?如何完成自己的情感的这种自洽?我觉得这个是想探讨的一个问题。
导筒:“未来赞美诗”的标题与流浪诗人的朗诵有何关联?是否象征科技时代的情感救赎?
韩延:我诗人这个角色我想说的是,我在一开始构思剧本的时候,就觉得应该有一个流浪诗人,因为在我看来这个诗人还是未来那个时代里面最客观、最冷静,或者是最旁观者的一个视角,我觉得他是清醒的。所以我想让这个诗人一直反反复复地 吟读这首诗,这首赞美诗,所以我也想用他的这种诗作来作为一个片名,是想告诉观众,我们每个人其实在这个时代或者在未来某个时代,要经常跳出来去保持一个客观或者保持冷静的态度,去审视一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身边的这一切。
导筒:这是您与叶童继《我爱你!》后的二度合作,她饰演的赵欢欣有哪些表演突破?您如何指导她呈现“科技使用者”与“丧子母亲”的双重复杂性?
韩延:其实我跟叶童老师因为合作过一次,所以有很强的默契感。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我觉得叶童老师就是一点就通的,跟她说一遍就马上就能 get到。
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沟通就不是那么多,这次也一样,这次有的时候我们先拍比如说她的对手,我在调她的对手的时候,她自己已经get到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调,她就会随时去变,当她对手这么演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按照那个方式去呈现,她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演员,然后适应变化也很快的那种演员,所以我在跟她的合作当中就感觉很有默契,也很省力。
导筒:您强调“消除表演痕迹”,但科幻题材常需演员想象非现实情境。如何平衡“未来科技”与“真实情感”?例如片中“记忆芯片”的设定是否依赖演员即兴发挥?
韩延:首先 我用的演员,我觉得都是很优秀、很有经验的人,我觉得大家本身的表演基本功都很好。所以我们在过程里面沟通起来就比较通畅,再加上因为有一点科幻的元素。我觉得原则上来讲它不是一个纯粹的像我们原来拍的那种纯剧情片的风格,所以在表演上我们也会要做一些调整,那种表演感觉的调整,所以在这个情况下,我觉得其实我们只要所有的人的表演风格是统一的,我觉得就能够完成整个片子的拍摄。不太需要说,我们必须拘泥于原来的那种风格不变,应该是根据我们现在的风格去做调整,然后所有人都在这个调整中保持一个度,一个步调就好了。
导筒:近未来场景如何兼顾科幻感与现实质感?例如王顾问的办公室或记忆提取设备,是否有参考现实中的科技产品?
韩延:其实不瞒你说,我们选这个公司,本身就是我一直觉得未来就按当下拍 ,但是我的片子里的当下是按过去拍的,你看因为我片子里的人都在织毛衣,在看存折。我希望能够让整个的未来让观众感觉不是那么遥远,然后那个当下感又不是那么当下,但是又很了解,我觉得在找美学上的这种感受。
导筒:从《滚蛋吧!肿瘤君》的漫画感、《动物世界》的视效到《未来赞美诗》的科幻,您一直在尝试不同类型。这种多元尝试是刻意为之,还是自然选择?
韩延:我 觉得顺其自然。今天我们拍这个短片用了一个科幻的壳,就是因为我想讲这样一个主题,如果不是讲这样的主题,我就没必要去科幻题材。而且我觉得这个时代发展到现在,随着AI的突飞猛进。你可以看到每天都会有新的AI的信息,AI的革命性,那种爆炸,让你非常有冲击力的消息,比如它甚至都能做电影了,生成出来的画面都让你真假难辨了。所以在这种时刻,我觉得不免我们就会在创作的中心上思考到一些未来科技和人的生活关系,但你不自然的就会要涉及到有些科幻的议题,科幻的这种方式。所以这个也不是刻意为之,也不是提前规划,它还是一个随着我们的思考,随着创作者对于一些题材的灵感吧,可能它是需要的一个载体。
导筒:您的作品擅长“用轻松形式处理严肃题材”,您会怎么定义《未来赞美诗》的风格?
韩延:我觉得其实我也不是在用轻松处理严肃的问题,我一直觉得我拍电影是在拍 混合类型,比如说我在拍一些剧情片的时候,可能会稍微用一些喜剧的元素,或者甚至用一些别的类型片,比如悬疑片的元素,它会混合类型一点,我觉得这个片子也是混合类型,它其实是科幻片混合的剧情片,其实也是我一贯以来的风格。我自己在创作的时候,还是有很深的我的烙印的,并没有觉得它就是跟我之前的作品差距很大。
导筒:您认为随着技术的发展,手机等设备会颠覆传统电影工业吗?
韩延:如今手机的画质真的是能够达到电影 水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肯定是优先用这种便利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一种未来的趋势,甚至我觉得摄影机的发展可能也要慢慢的遵从一种趋势,就是它会越来越精巧,越来越便捷,越来越方便我们每个人去拍摄。就像我们现在的一些摄影机,在20年前也不敢想,现在摄影机怎么会这么小,会这么便宜?在以前,在胶片时代,你想拥有一台摄影机,它是很贵的,而且很庞大,要很多镜头,想拍到理想镜头,根本拍不出来,因为它太笨重了。但现在摄影机实越来越小,而且它的画质,景深,色彩都很棒,我觉得其实都是能够满足电影拍摄的,我觉得肯定是一个趋势。
导筒:如果“记忆提取”技术成真,您最想用它见谁?您个人是否像片中角色一样,对科技抱有矛盾态度?
韩延:我觉得 首先我会把我的记忆提取出来,想再仔细的看一下我的回忆,因为有的时候我们在回忆时,其实很多记忆点已经变形了,甚至有些模糊了,只有一些轮廓。如果我们可以提取出来,我倒先想看看我的记忆,我觉得会让我重新认识我自己,会让我对我自己的成长会有更清晰的一个认知。
导筒:作为首部全程使用vivo X200 Ultra拍摄的科幻短片,您如何评价手机在工业化电影制作中的表现?是否达到了您对“无外接辅件最高规格视听标准”的预期?
韩延:我觉得应该是这么说,是超出了我的预期,因为我一直觉得用手机拍肯定有是用手机拍的弊端 ,但是我其实在拍的过程中经常会忘掉,我其实在用手机拍一个创作。因为它的整个的色彩景深,包括它的画质,它已经是跟一个摄影机很接近了,然后我们后期在调色的时候,在大银幕上看的时候,它根本完全不逊色于摄影机,所以整个感受上是超出我的预期的。
在拍的过程里面我就是一种感觉,就是我时常忘掉是在用手机拍,因为我们都用拍电影用的一样的监视器,有的时候我想换一个镜头时,才意识到我们现在用手机拍,无需换镜头,它跟原来的那个流程是不一样的。
导筒:您的长片 《星河入梦》即将上映,同样是科幻题材,它与《未来赞美诗》在技术或主题上有何延续性?会继续探索手机电影吗?